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龔黑倫說,為了避免尷尬所以不會請不認識的人,為求大家玩得開心。唉,他的確沒有邀我不認識的人來,但他邀來的人同樣使我尷尬。他應該是想辦一場和解大會才是。

週末,我們約好上午十點在小學的校門口集合,我和小優因為住得近,所以比較早到,這場派對著主辦人龔黑輪還比我們晚到,等了老半天才和阿凜一起出現。他們兩人共乘一輛機車。

「人都到齊了嗎?」心理存著疑惑,我問道。

只有我們四人?我的生活圈也沒有小到只剩下他們三個朋友而已吧。

「等等,一個人還沒有到。」龔黑輪要阿凜熄火,等待最後一個珊珊來遲的某人,「怪了,他明明答應我會來的,就算不來也該打個電話才對。」

「到底是誰啊?」小優好奇地問道。

不同於小優的好奇,我看著來往的車水馬龍,心裡沒由來的升起一股無以名狀的感覺。有些害怕,和期待。

「啊!來了來了。」龔黑輪朝右側車道揮手揮得起勁,我卻看不到有任何熟悉的人影。

就在我猛盯著馬路邊看時,一輛銀色寶馬停在我們的跟前,龔黑輪走上前敲敲副駕駛座的窗戶,車窗搖下來,副駕駛座上空無一人,而坐在駕駛座上開車的人是宸風。

「抱歉,我遲到了。」

原來那個珊珊來遲的人是他。

偷偷瞄阿凜一眼,他除了臉部僵硬之外沒有多說什麼。

「好啦,全員到齊,我們可以出發了。」龔黑輪吆喝著,「宸風,小優和千嵐給你載,我和阿凜騎機車載你們前頭帶路。」

上車前我稍有遲疑,小優打開後座的車門,要我坐進副駕駛座。

「我是對他有很深的成見沒錯,但我也希望妳可以跟他把話說清楚。」之後回到宿舍時,小優這麼對我說,「不管妳的決定是什麼,我希望妳會幸福快樂就好。」

 

我坐進宸風身旁的副駕駛座,不知道要說些什麼,車內的氣氛有些許僵,宸風也不說話,只是專心開車,緊跟在阿凜和龔黑輪的機車後面。

車載狹小的巷弄裡拐了好幾個灣,實在不輸給北宜公路的九彎十八拐,弄得我已搞不清楚方才到底是從哪裡進來的,又該在哪裡左轉,該在哪裡右轉。

光想辨識來時的路就感到頭痛。

「這台車子是誰的啊?」小優忽地出聲問道。

「是我的。」宸風的回答使我和小優瞪大雙眼。

寶馬耶!他怎麼可能有能力買車?更何況他應該沒有駕照才是。

「是我爸買給我的。我晚了一年才入學,國中時又因為生病,中間休學一年。」他頓了頓,「所以我有駕照。」

「你比我們大兩歲喔。」小優驚呼出聲。

生病?我想問他究竟生了什麼病,話語梗在咽喉處,直到車停在龔黑輪的家門前,我還是沒有問出口。

我不敢問。

宸風讓我們在門口下車,他要去找停車位。

我四處望了望,如此深的窄巷裡很難找得到停車位,連兩輛車會車都還需要相讓了,哪裡還有位置可以停車。

後來,龔黑輪要他把車停進他家車庫,「反正我爸開車上班去了,車庫空著。」

 

龔黑輪的新家落坐於窄巷的深處,白色的透天厝後頭有一個小小的花園。花園真的很小,光我們五個人就可以擠滿這座小花園。

說是花園又有些不像,沒有軟泥的草地,地上舖著淺色瓷磚,花草樹木全種在花圃裡,細細一看,有杜鵑、日日春、彩葉草還有山芙蓉。全是一些住家常見的植物。

「這些花草全是從舊家搬來的,把塑料盆栽去掉,種在花圃裡。」龔黑輪邊搔頭邊說道。

他的新家真的很新,淘汰了多數舊家具及電器用品,換上許多新的。

龔黑輪帶我們參觀各個房間,除了他父母的臥室之外。

我們在他的家裡四處亂走亂晃,晃久了不免感到無趣。

「好無聊,中午要吃什麼?」阿凜半躺在客廳裡的紅色沙發說道。

十九吋的液晶電視此刻傳出蠟筆小新的猥褻聲,我抬起眼望了一眼電視螢幕,很好,他正在露屁股。也不知道是誰切的頻道。

「你不要就只想著吃可不可以?」小優賞了他一記白眼。

龔黑輪提議要去訂披薩,他跟阿凜借機車騎到鬧區去取,我們無聊地呆坐著,直到龔黑輪回來。

「嘿,快點快點,我們到飯廳去。」他兩手提著滿滿的東西,邊催促我們起身邊往飯移動。

所謂的飯廳其實是廚房的一部分,只是用一個屏風將餐桌和廚房區隔開來,而廚房流理台的旁邊還有一扇門,那扇門打開便是小得不能在小的花園。

「咦?宸風跟阿凜人呢?」龔黑輪將披薩和可樂放在餐桌上,回過頭看我們的時候,發現他們兩人已不見蹤影。

「大概還在客廳吧,我去叫他們。」說完,我便轉身跑到客廳。

客廳裡空無一人,連方才透出蠟筆小新聲音與畫面的電視,此時也變得沉默。螢幕一片黑色。

「不在客廳耶。」跑回飯廳,我對著等待的兩人說道。

小優和龔黑倫往樓上尋找兩人的身影,留我一人獨自在飯廳。試圖回想他們是何時離開客廳的,怎麼我和小優絲毫沒有注意到。

週遭靜謐無聲,我卻隱隱約約聽見廚房外、小花園裡有人聲傳出。

他們該不會是躲到後面去談事情了?

念頭自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,我動作輕柔地打開通往小花園的門,微微開啟一條縫隙。從縫隙裡望出去,宸風和阿凜皆背對門,面朝花圃的方向,使我看不見他們臉上的表情,卻可以明顯感覺得到,他們並非閒聊。

「上一回衝動打了你,真是抱歉。」阿凜低沉的聲音傳來。

「該說抱歉的,好像是我。」宸風說道。

不知道是否是因為有點距離的關係,兩人的聲音聽在耳裡竟有一種飄在半空中的感覺。

我可以想像得到,此刻宸風的臉上必定掛著那一抹淡淡的笑。那是他的偽裝,他的面具,也是他將其他人阻隔在自我之外的一道牆。

就像今天早上見面時,他給我的只是淡笑和一句在普通不過的招呼語。

除此之外,什麼也沒有。

「是啊,你是該說抱歉。」阿凜仰頭望向天空,「但那句抱歉不只是對我說的,還是對千嵐說的。」

氣氛逐漸變得凝重,空氣裡隱隱可以嗅出一股淡淡的火藥味。

「記得你在上學期測耐力跑的時候,我跟你說了些什麼,而你又是如何承諾我的嗎?」阿凜不知不覺地加重語氣,「當時我問你,你對千嵐究竟抱著什麼樣的心態?我不許任何人傷害她,她是我的朋友。你也答應過我,你會守護她的不是嗎?」

我震驚地倒抽了一口氣,像是被人狠狠的賞了一個巴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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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雨紻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