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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秋,撥放著輕音樂的連鎖咖啡館裡,依舊放送著強烈的冷氣,薄外套裡的肌膚隱隱覺得冷,使我忍不住壓低身子、摩擦了手臂幾下。

桌上的氣氛讓我覺得更加寒冷,我讓自己假裝鎮定,抿了一口服務生送來的黑咖啡。

上回在這裡與牧非、范景仁見面,同桌的還有小姪女麥麥,我們邊逗著她玩,一邊討論去澎湖旅行的相關事宜。

跟上回不同,這次沒有歡樂的氣氛,沒有笑聲,沒有麥麥,更沒有牧非和范景仁,僅有的只是我和樂兒。

我們無語的面對面坐著。

隱約感覺的到,她大概要跟我說些很沉重的事情,只是我們誰也沒有先開口,我想,樂兒仍舊還在琢磨要如何跟我說,而我在等待。

凌晨熟睡時接到她的電話,問我去打工之前有沒有一點時間可以給她。

「如果可以的話,希望跟妳單獨見個面。」電話裡她這麼說道。

我只有半個小時的空閒。我如此回答。

被電話吵醒的我帶著怒氣,原想赴約時跟她說別在這種時候打電話來的,如今看她這副模樣,我想,她昨晚是猶豫了很才下決定的。

垂眼,我瞄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,只剩下十五分鐘我就該去上班了,想必她也是想了很久才決定要找我出來的,如果再不開口,大概以後也沒能夠像這樣坐下來好好說話了。

「真抱歉,這樣突然把妳找出來。」樂兒放下咖啡杯,冷不妨地開口道。

這倒是很稀鬆平常的開場白。我禮貌性的說了一句『不會』。

「我直接這樣說好了,那天晚上妳所看見的事情……我希望妳可以不要說出去。」她直視我的眼睛,語氣有些強硬。

我怔了怔,半嘲諷的說道:「妳指的是夏美的事情,還是妳的事情?」

她笑了,笑容裡帶著明顯的無奈,說:「我的事情。」

突然感覺到,坐在我眼前的人有著很深的寂寞感,我對她的那一絲怒氣頓時消失無蹤。

「總之。」她抬起頭,語氣堅定的看著我說:「我不希望妳說,我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,失陪了。」

說完,她起身離開。

 

樂兒離開後,我坐在位子上良久,腦筋一片空白,覺得應該要思索些什麼,卻什麼也無法思考。

回過神來時,我已經遲到十分鐘了。

匆匆趕到便當店,換上圍裙,我提來乘滿水的水桶及抹布擦拭餐桌。

「今天有點慢喔。」允荷湊上前來,笑著對我說。

「看電視看過頭了。」我隨意扯了一個謊,勉強自己微笑。

我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。樂兒這麼對我說。

她要怎麼解決?是跟那個男生分手,抑或是要跟牧非坦白?我很想問她,卻問不出口。不論是對她或牧非,我都沒有干涉的權利。

我只是牧非的普通朋友,這層朋友的關係還不及范景仁跟他的深,所以我沒有權力去對他的愛情作任何發言的動作;而我跟樂兒的交情就更淺了,要不是因為有夏美的關係,我想,我跟她大概也不能坐下來好好說話,她可能連正眼都不會看我一眼。

畢竟,我是暗戀她男朋友的人,要跟這種人交朋友,無論是誰,心裡或多或少都會有所芥蒂。

甩甩頭,現在還是先努力工作吧。

賺錢賺錢,剩下的事情等到下班以後再去想。

我將最後一張桌子擦好,撤下水桶抹布。

在這裡打工的時間也沒剩下多少了,我預計在下學期結束的同時,也跟著結束掉這裡的工作。當然,這些事情早已跟老闆談好了。

允荷也打算跟進。

「菜要端出來囉。」老闆娘拿著大餐盤從後頭走出來。

「來了。」我跟著進到後面廚房,跟著老闆娘將一盤一盤的菜端出來放好,然後走向收銀台查看外送的訂單。

營業的時間到了,開始忙的不可開交,使我沒有空閒在去想其餘的事情,只能專注在應對顧客的身上。

曾經有同學問我,怎麼不去找一點輕鬆的打工來做,便當店的勞動量似乎有點大。對於這樣的問題,我僅是聳聳肩地笑著帶過。

在這裡,可以預見各式各樣的人,當然,遇到奧客時心裡不免總會恨得牙癢癢的,但轉念一想,日後我們還是必須得在醫院裡面對各種各樣性格的病人,無可避免地也會遇到較棘手的人,如果,現在不學會如何應對的話不就太慢了嗎?

「小姐,結帳。」

「來了,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。」站在檯子後面裝外送便當的我聞言,趕緊跑到收銀台。

「啊……」我看著眼前的牧非,愣了愣。

「哈囉。」他微笑的看著我,「好久不見了。」

好久不見。聽見這四個字時,心底不由得湧上一股想哭的感覺。

上回和姐姐一家吃過飯後,我已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他了,一開始我還會試著打點電話給他,電話中的他,語氣有些冷淡,我不曉得是出了什麼事情,也不敢問,後來再也沒敢打電話給他。

我以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,踩中了他的地雷。

「等妳下班,一起去吃點東西吧。」他溫柔的對我說。

我慌張地點點頭。

牧非用完餐,直接走出店外。

我看見他一直站在店門口,心裡有些過意不去。

「先去別的地方逛逛,我下班了再給你電話。」趁著較沒客人的空擋,我走上前去對他說道。

他搖搖頭,表示自己想待在這裡吹風。

好不容易挨到營業時間結束,我急忙跟老闆夫婦打聲招呼,走到店外跟他會合。

「久等了。」我帶著抱歉的笑容看向他,卻發現他的目光一直停在對街。

隨著他的視線看去,我看見樂兒和那名男人,男人的手親暱地摟抱她的肩膀。

樂兒也看了我們,男人沒有察覺異狀,樣子僅以為是她遇見了朋友。

我們彼此對望著,誰也沒有真正邁開腳步走到對方那邊去。隔著熙攘的車潮,透過車與車之間的空隙看見對方的身影。

完了。

我聽見心往下沉的聲音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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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雨紻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