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lose

 夏美聽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,愈聽臉色愈發鐵青,一會搖頭,一會想插嘴說幾句,卻硬生忍下。

我話一說完,她忍不住大聲咒罵:「這都是什麼鬼啊?!也太糾結了吧!」

這都是些什麼事啊?!我比她更有想罵的欲望。並非是衝著允荷罵,喜歡上一個人,能有什麼錯,只是,整件事情過於糾纏,一團結成球的棉線,即使找到線頭,也無法保證能夠解開。

我苦笑道:「怎麼辦才好?我沒跟允荷說,牧非現在的女友是我。」

聞言,夏美的臉色更沉,對著我大罵:「妳跟牧非交往的時候,就應該要昭告天下啊,裝低調是要給誰看?!臉書的狀態改成『交往中』、不然把那傢伙的臉書身分設定好,不用說大家也看得到。談段感情還裝低調,惹麻煩了吧?!一開始不跟她說清楚,後面怎麼處理?不管妳後面再把話說的多圓,妳跟允荷的關係,八成九是要破裂的!」

我的臉色刷白,任由夏美在客廳裡來回踱步、不斷咒罵。料想到她大概也想不出什麼方法解決此事,我直接找上牧非。

一下班,我便衝到新竹去找他,等在男生宿舍的門口,我傳了訊息給他,沒多久便見他匆忙趕來的身影。

「怎麼不先打電話給我?我好去接妳。」他拉過我手,「吃飯了嗎?我剛要要打工,幸好還沒走到店門口就看到妳的簡訊。」

「那……打工呢?」我略帶不安地問。他不會直接翹班吧?

「沒事,我隨便找了藉口請假。」他安撫地拍拍我的手背,再次問道:「妳吃飯了嗎?是一下班就過來了?」

我搖搖頭,「還沒吃。」

確實是一下班就趕過來了,不用說晚飯,連一口水我都沒有喝。

一月多的天還是冷的,仍舊黑的很快,這幾天我都心不在焉,或掉了手套、或掉了圍巾,還常忘記自己把外套、錢包放哪,下班回家,身體總是冰冷的。

幸虧實習沒有出什麼錯。

牧非帶我去吃咖哩飯,他看著我吃,他的面前只擺了一杯紅茶,杯身一層薄薄的水氣,水珠淌下,在桌面形成一個圓。

我想起此行的目的。

嚥下口中咀嚼的食物,我嘗試開口說:「上一回在醫院外面的……那個女人是允荷,對吧?」

他嗆了一口水,咳嗽著抬眼迎向我的目光。

「對。」牧非忍著咳,也不打算隱瞞,「妳怎麼知道的?」

我皺緊眉,有些委屈道:「如果我不問你,你是不是就沒準備要告訴我?」

從未懷疑過他對允荷存有別種心思,我只是不明白他為何不告訴我,或許、或許不會發展呈現在這樣僵持的地步。

「我原是打算自己私下解決的,想著用什麼方法才能不傷害到妳和妳朋友之間的關係。妳才剛剛放下心裡的疙瘩,我不願意看妳又胡思亂想。」他的眼眸閃過一絲異光。

我沉默片刻,頓時明白他不是沒想過要怎麼解決這件事情,不是沒有預想過日後我和允荷的關係,但他過考慮更多地卻是我和他之間的一切,他想得更多地是我的感受。

對牧非而言,允荷只是女朋友的朋友,充其量也只是見過幾次面,連話都談不上幾句,簡直跟陌生人沒有兩樣,若非他明白我在意友誼,他老早就把這件事情拋在腦後。

「妳別生氣,我不是故意不告訴妳的,只是那會兒沒機會說……」牧非以為我的沉默是因為生氣,軟下語調低聲說道。

我嘆口氣,「我是生氣,不管有多糟糕的事情,你都該跟我說的。就像我告訴你,我的不安一樣……你若不想我亂想,你就更應該告訴我。」

他不跟我說,我反而更會變本加厲的多思,況且,這件事不只與他與允荷有關,更與我自己有關。

牧非很乾脆的認錯道歉。

我放下手中的湯匙,將與允荷見面時所談的內容一字一句清楚道出。

「現在怎麼辦?」我十分苦惱,「你沒說,是因為允荷跑得太快;我沒說,是我找不到說話的機會。夏美把我狠罵了一頓……這事怕是不好處理了吧?」

就算不問他,我自己也明瞭這件事已經不好收拾了,內心卻還有股期望,盼著事情不會朝最壞的情形發展。

牧非點點頭,「恐怕不好收拾。」

他的話聽在我耳裡無比沉重,眉宇間的愁緒不展,也失去食慾。

「那……怎麼辦?」我又問了一次,茫然不知所措。

牧非沉默良久,「妳把她的電話給我,找時間……我跟她說清楚。」

我雖不認為這能行得通,卻還是將允荷的手機號碼給了出去,沒再近一步問他究竟要怎麼跟允荷談,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,如同夏美所說得,我和允荷有八九成的機率是要破裂的。

「不吃了嗎?」牧非垂眼看著盤中還剩下三分之二的咖哩飯,「再多吃一點吧,妳晚上趕功課還吃這麼少,道時候會餓的。」

我搖搖頭,「不想吃了。」

他明白我正在糾結,不再多加勸我。

離開餐館,牧非的手很自然地擱在我的腰上,在夜晚的人行道上走著,車潮仍舊熙攘。

「我們去夜市逛逛吧?我想喝上回買給妳的木瓜牛奶……還想吃點小東西……妳說買什麼吃好?有什麼好吃的?我們邊走邊想好了……」牧非絮絮叨叨地說著,三句話裡有兩句離不開食物。

我莞爾。他想著用別種方式讓我多吃一些,我又怎麼會不清楚?

不去點破他,我們散步似的在夜市裡閒逛,我手裡各拿著一杯木瓜牛奶,牧非手裡則是幾包小吃食。他用竹籤插了一塊百頁豆腐遞到我嘴邊,我一口吃進嘴裡,把木瓜牛奶遞到他嘴邊,他也就著我的手喝了。

沒人想再提起方才沉重的話題。

將近十點才回到苗栗的公寓,我疲憊的想先小睡一下,再起來做功課。

手機無預警地響了,我自然的接過,電話那端傳來允荷微微顫抖的嗓音:「晞雅,能出來一下嗎?我在兒童公園。」

我心一沉,有山雨欲來的預感。

arrow
arrow
    文章標籤
    天空海 雨紻 雨落的聲音
    全站熱搜

    雨紻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