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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穿回外套,匆匆出門,正巧在公寓大門口遇到夏美和范景仁。

兩人臉上都是一臉喜悅的表情,看來若不是非得回來處理明天得交的功課,夏美大概捨不得回來,范景仁可能會翹到隔天的課也說不定。

「怎麼了?」兩人看見我一副準備外出的模樣皆一臉疑惑。

我搖搖頭,將允荷在公園約我見面的事情說了一遍,臉上顯露沉重,三人之間的氣氛也為之一變。

「她……門禁不是九點嗎?怎麼這時候還在外面?」夏美呆愣半晌,突然問道。

我繼續搖頭,「不清楚……」

她的門禁是否延後或是解禁了,這時已經不是我關注的重點,我在意的是見面之後,她究竟要跟我談些什麼。

「別管這些有的沒的,這不是重點。」范景仁的眼睛閃了閃。

「需要陪你去嗎?」夏美立刻丟開先前的問題,跟著看向我,一副『需不需要陪妳壯壯膽』的表情。

我還未開口拒絕,范景仁已經伸出手扯了扯她的手臂,道:「妳現在去也幫不上忙,很可能會越弄越糟糕。」

夏美不滿的鼓起雙頰,「我有這麼容易搞砸事情嗎?」

范景仁親暱地捏了捏她的臉頰,「不是。妳要是去了,搞不好她會覺得,妳跟晞雅一起瞞著她……萬一她要談的真是這件事。」

「我自己去吧。」我急忙說,卻又忍不住苦笑,「范景仁說的沒有錯。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,我自己想辦法解決。」

話一說完,沒等夏美作出其他反應,我便揮揮手,轉身跑向三條街外的兒童公園。

公園裡的照明燈一片昏黃,即使亮著燈,視線仍舊不佳,我走進入口,目光搜尋片刻,才看見允荷直立在鞦韆旁的身影。

我走近她身邊,小心翼翼地開口:「怎麼這麼晚還約我在外面見面?妳一個人在這裡等,很危險耶……」

我感覺允荷的身體微微顫抖,像是在努力克制情緒。我說話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,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,允荷也沒有開口,我們的周圍似有一團冷鋒包圍著,那樣冰寒冷列。

倏地,允荷銳利的眼光射向我,憤怒、委屈、決絕、難過……眼神裡充斥了各式各樣的情緒,我心頭一窒,明白我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,她果然已經知道,約我來此,真的是要攤牌了。

允荷收回目光,眼睛直直的望向前方,專注的看著什麼卻又什麼也沒看進眼中。我不安地等著她開口,如同被罰站的小學生,不敢移動半步。

「這個月,我剛好在新竹的醫院實習,我跟妳說過吧?」她突然開口,也不看我,只是維持著原來的動作,面無表情,「下班後幾個學姊、同學相約去吃飯,我也跟著去了,又跟著去續攤,逛到牧非學校前的夜市……也許我是為了想看見他才去的吧,本來不抱什麼期望的,卻在夜市裡看見了他……和妳,很親暱的摟在一起,還互相餵食對方。」

「……牧非現在的女朋友是我,妳以為的那個女朋友,其實是前女友,我們……」我亂了套,渾身無力,「對不起,沒跟妳說,妳來找我的時候……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開口才好。」

「妳不知道怎麼說?!」允荷突然開口笑了幾聲,隨意坐在鞦韆上,語氣裡充滿譏諷。

我習慣了向來溫和的允荷,她滿是諷刺尖銳的語調頓時讓我頭皮發麻,渾身起了疙瘩,心底沒來由的感到懼怕。

「妳有很多時候可以跟我說的,妳為什麼不說?!妳真的不是故意的嗎?還是……妳是抱持著一種看好戲的心態,看著我一個人出醜?」她高聲質問,眼眶裡含著的淚水在昏暗的燈光照明下閃閃發光。

我看著她的模樣,意識隱約回到我讀高中的那段歲月,我也有過類似這樣的表情……

心裡一痛,我感覺呼吸困難起來,無法說話,只能拼命搖頭。

不是!不是這樣的!不是!

「妳把我們之間的友情當成什麼?只是可以互相利用的關係嗎?如果妳一開始就跟我說,我就算心裡難過,也會不再如此執著,但妳卻什麼都不說……妳知道我看到那一幕的時候,有多難堪嗎?」她站起身,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近,我忍不住一步一步地往後退。

我的心裡發涼,嘴裡發苦的說不出任何一句話,深吸幾口氣,「我沒有機會說,記得嗎?那天妳拼命的在說話,我找不到插話的時刻,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……如果不是看重和妳的關係,我不會這樣小心翼翼,不會那麼在乎妳的感受……我很抱歉,最後還是以這種方式傷害了妳……」說著,我忍不住哭了。

「沒有插嘴的機會?!這算是哪門子的藉口?妳跟牧非交往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說?這樣,我也會把自己的感情埋起來,怎麼樣都不會再提起。」允荷也哭了,她哭得那般傷心,像是小孩被搶走了最心愛的玩具。

我想伸手擁抱她,想安慰她,卻在她的凶狠眼神中無力地放下正欲舉起的雙手。

傷害她的人,不就是我嗎?即使我不是有意的,傷害仍舊造成了啊。

「讓我難過的,不是牧非的拒絕,更不是因為妳是牧非的女友,而是妳,是妳的什麼都不說。」允荷吸了吸鼻子,呼出一口濁氣,「妳走吧,以後我們不再是朋友,就當普通同學就好了,妳不要再來找我,我也不會再見妳。」

「允荷……」我想說些話,她卻捂住雙耳,不願意再聽。

「妳……趕快回家吧,一個人待在這裡很危險。」雙手忍不住握拳,我強忍著心裡的痛楚,說完話,轉身奔回公寓。

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見夏美的笑臉,想要躲回那個溫暖的屋子,想得到夏美的安慰。

門一打開,我看見夏美和范景仁坐在客廳裡,眉宇間是隱藏不去的擔憂,夏美一見我進門,便起身迎上來。

「夏美……」才叫了她的名字,我就大哭出聲,什麼話也說不出來,只能緊緊抱住她,在她的身上擷取一些溫暖。

「沒、沒事,沒事……沒事了……」夏美哄孩子般的一邊緊抱我,一邊輕輕拍著我的背,語氣和煦如同三月的陽光。

我哭得聲嘶力竭,這一刻,我只專注的哭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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