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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一站的實習,已經過去大半,剩下沒多少時日,實習的工作內容我早已駕輕就熟,就算是心裡有事,也不大妨礙工作,只是面對嚎啕大哭、嘶吼著不要吃藥打針的孩子,我沒了平日的耐心,看著他們哭得漲紅的臉,我也跟著想哭,根本哄不了孩子,還得靠著家屬才有辦法完成打針的動作。

「妳這幾天是怎麼了?有點恍惚?」學姊緊皺眉頭,「就算實習快要結束了,也不能夠放鬆啊!」

「對不起,我會注意的。」無法解釋緣由,也沒有打算解釋,我只好順著她話裡的意思認了錯。

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,我轉過身走回護理站,去忙別的事務。

我低垂著頭走出醫院門口,誰也不看,只是看著地板走路,一雙穿著深藍色運動鞋的腳映入眼簾,我打算避開繞路走過,不管我往左邊移還是往右邊移動,那個人都把腳放在我面前,我強忍著對他破口大罵的衝動,抬起頭看見牧非滿臉憂心的表情。

我怔怔地看著他。

夏美和范景仁大約早已經將我和允荷的事情告訴他了,看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,我一點也不感到意外。

我緩緩地伸出手,握住他的,他的手心冰涼,看來在醫院外面站了很久,我有些心疼,卻又些微喜悅。

「在這裡等很久了?怎麼不直接進去找我?」這時我已將醫院職員愛八卦一事拋卻在腦後,只想著他這個人。

牧非搖搖頭,只問我餓不餓、冷不冷、要不要找個地方喝茶吃飯。

我察覺他的小心翼翼,如同雙手捧著心愛物品,那物品是如此脆弱、易碎,一不小心就會破裂。我忍不住想,也許現在的我,在牧非和夏美的眼裡,就是這般狀態吧,需要被人小心對待,短時間之內再也經不起一點傷害。

但是我真的如此不經事嗎?我想還不至於,僅僅是感覺心裡沉重、有些心痛難受罷了。

「嗯。我肚子餓了,我們去吃東西吧。」為了不讓他再增添憂慮,我順著他的話語說道。

「要吃什麼?這般冷,我們去吃火鍋好不好?還是妳想去上回的茶藝館?」牧非露出討好般的笑臉,殷切地問道。

我搖搖頭,「我想吃肉羹麵。」

在醫院附近選了一家麵店,店面雖老舊卻十分整潔,桌上沒有放菜單,菜單只貼在高高的牆壁上。

我只點肉羹麵,食物上桌時,除了兩碗肉羹麵外,還多了一盤百頁豆腐和一盤燙青菜。

「是我叫的。」牧非解除了我的疑惑。

「我還在想老闆娘是不是送錯桌了呢。」我掏出自備的筷子、湯匙,「這家肉羹麵很好吃,我們有時下班會一起來。」

牧非喝了口湯、吸了麵條,才抬頭道:「確實還不錯。」

我流露被誇獎時的喜悅神色,低頭安靜的進食。

牧非遲疑的看著我,一副有話樣說的模樣,還未開口就被我敷衍了過去。

「我知道你要說什麼,先吃麵吧,吃完再說。」我搖著頭說道,不是我不想談允荷的事情,而是我不想在外面談。

走出麵店,又繞路買了熱烏龍奶茶,我們才回到公寓。

「我們聊聊吧。」牧非看了一會兒孔雀魚,才進入正題。

「夏美跟你說了?」我沒再拒絕,將其中一杯烏龍奶茶放到他面前,幫他插上吸管。

我將半個身子躺入沙發裡,人有些懶懶的,感覺很疲憊。

「嗯。」牧非悶悶地應了一聲,「都是我沒有及時把事情處理好才會這樣。對不起,都是我不好。」

我苦笑,「這又不是全是你的責任,我也得付大半的責才行啊!只是……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才好。」

他沉吟半晌,提議道:「我去找她談談吧。如何?」

「她都不願意見我了,哪裡還願意見你?她說……以後再也不想看見我,只做普通同學就好。」我心裡滿是苦澀,「那天晚上之後,無論我打電話給她,還是直接去她實習的醫院找她,她都視若無睹。」

「妳呢?妳怎麼想?我說過,對我來說,重要的是妳的感受,其他的對我並不重要。妳想和允荷和好如初,我會想辦法去努力……不管妳怎麼想,我都會去努力嘗試。」牧非有些激動的說道。

我沉默良久,呼出一口濁氣,緩緩開口道:「就這樣吧,如果允荷想這樣,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。」

他怔怔地看著我,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說。

「我只是……看見她的模樣,好像想到以前的自己。」我頓了一下,「你記得嗎?你在火車上聽到的,我跟一個男生的對話。」

牧非點頭,語帶安慰地道:「我記得,妳後來也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給我聽。妳別多想,兩者是完全不一樣的情形啊。」

「我明白。我也知道不一樣,卻又忍不住去聯想。」我的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。

牧非坐到我身邊,緊緊的抱住我,很用力。

我感受到他的體溫所帶給我的溫暖,抒心而笑,心底沉重無比的大石頭被擊碎,頓時感到呼吸不再那般困難。

「你放心吧,我沒事。過一陣子就好了。」我在他的胸前撒嬌道,「我能有什麼好擔心的,只是心情有點不好罷了。」允荷比我更痛苦,比起她得一個人承受這些,我有他、有夏美和范景仁的安慰,還能夠有什麼讓人擔心的事情?

牧非微微蹙眉,還是有些不放心。

「如果做不成朋友,那又能如何?就算合好了,也不可能跟當初一樣,畢竟彼此心裡都有了疙瘩。」我反過來安撫他,「就這樣吧。等畢業後,生活圈不同了,工作地點不同了,這種難受也就逐漸淡了。」

沒有什麼過不去的,人生不就是這樣嘛。

牧非漸漸鬆開眉宇,整個人放鬆不少。

我送走他沒多久,夏美回來了。

「妳……怎麼了?」嘴裡正咬著吸管,我有些錯愕地看著眼前充滿氣勢的身影。

夏美一屁股坐到沙發上,餘怒未消地道:「我跑去把允荷罵了一頓。」

聞言,我的頭抽痛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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